如何评价村上春树的国境以南太阳以西

2024-11-07 21:32:3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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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答1:

长处:惊人的气氛渲染能力和想象力,不错的冷幽默,细节铺陈和状态勾勒笔法出色,敏锐,恐怖的坚持。
不足:在驾驭大长篇时不如小短篇出色,实际上许多长篇都由短篇补缀而成。

太过流行对他不是阻碍。金庸、大仲马、《红楼梦》、莎士比亚流行成那样,对他们的伟大有阻碍吗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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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上春树不算很日本。论到逗和风地,谷绮润一郎、川端康成、三岛由纪夫们都比他风味浓郁。村上春树是个很美式的小说家,公认的翻译腔重。生活方式上,他读大学期间搞爵士乐酒吧,29岁才出道写小说,又搞翻译,著名的跑步狂人。很美式。他大学毕业很晚,26岁了吧。在《出租车上的吸血鬼》里,他曾自嘲过逗大学上了七年之久地。大学期间他一直在混爵士酒吧,后来和太太结婚了就500万日元开酒吧,直到30岁关张。那段时间,他各类通宵生活极多。这段生活,在《且听风吟》、《1973年的弹子球》、《寻羊冒险记》里都有描写。《国境以南太阳以西》里,男主角干脆就是开爵士酒吧的。

作者:张佳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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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上春树很欣赏美国作家,屡次提到菲茨杰拉德、雷蒙德·钱德勒和雷蒙德·卡佛。实际上在我看来,这也是他致敬的三大对象,早年风格的影响人。

村上春树在他作品里,不只一次提到菲茨杰拉德。《且听风吟》里,谈及他虚构的逗哈特费尔德地,说其战斗姿态时,就列了菲茨杰拉德做比照。《挪威的森林》里,渡边和永泽已经把菲茨杰拉德列到经典地位了。
村上春树《且听风吟》,许多部分都可以看作对菲茨杰拉德的致敬,尤其末尾离开爵士酒吧,上长途车看海岸灯灭,逗一切一去杳然,无人可捕获地那一段,风味和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结尾经典的海滩独白绝似。在《且听风吟》、《1973年的弹子球》、《寻羊冒险记》前半段,村上春树一直在半重复菲茨杰拉德的一个主题。菲茨杰拉德在告别他的南方,村上春树在告别他的海边故乡(《寻羊》里被填埋了的海、逗宇宙飞船地号弹子球机)、逗20年代地和过往记忆。
村上春树1979年写完《且听风吟》,1980年《1973年的弹子球》。如上所述,都还偏小清新的年代,但已经开始出现逗被过去时光吸噬进黑暗之中地的警觉感。同时期的短篇,1981年《意大利面之年》、《四月一个晴朗的早晨,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》,这种逗个人情怀+回忆地的路数,非常老练了。

1982年《下午最后的草坪》已经露出一些阴暗,对那个阿姨不存在的女儿房间的打量,渗透着阴森味道。1983年《烧仓房》,对逗黑暗暴力吞噬掉世上不被注意的人地这点,他开始点到了。也就是这年,《寻羊冒险记》出版。而且细想的话,《烧仓房》还可以提示到《舞舞舞》里面逗被消失地的女孩们。

然后,他开始从静观派往行动派变化——在我看来,《舞舞舞》里雪的父亲,那个先写青春小说,然后变成行动派的牧村拓,有一点他自嘲的意思。
村上春树说他喜欢雷蒙德·钱德勒。他说他读了十几遍《漫长的告别》。2006年亲自把这书译成日文了。
实际上,对照《舞舞舞》和《漫长的告别》,有个显而易见的细节。《舞舞舞》里主角被逗渔夫地和逗文学地俩警察带去讯问的经典黑色幽默段落,可以类比《漫长的告别》里,特里·伦诺克斯刚失踪时,俩警察闯到马洛家来敲门的情节——根本就是致敬段落。
《舞舞舞》和《漫长的告别》里,同样富贵,但同样对之厌倦不堪,喜欢没事来找主角喝酒发牢骚的五反田和特里·伦诺克斯,嗅来也有几分像的。
村上春树自己也说过,《1973年的弹子球》写完后,他有过选择。然后就是《寻羊冒险记》里。在我看来,这多少有点,从菲茨杰拉德转向钱德勒。《且听风吟》和《1973年的弹子球》风格类似,清新、悒郁,略微有他后来招牌的逗彼侧之空虚地的意境了,但大多还是在和流逝的时间对抗。清澈秀雅派。《寻羊》和《舞舞舞》,主角行动起来,开始有类侦探小说的意思,各类村上春树式的想像力、黑色幽默和比喻也出来了。《寻羊》和《舞舞舞》里的主角,不是个省油的灯,冷幽默,到处溜达,有对抗,有碰撞,有钱德勒的马洛味。如果读村上春树小说的英译本,再对照钱德勒,感觉尤其明显。
其实林少华老师真译得不着力处,就是这里。这个阶段开始,村上春树短段落减少,大篇幅陈述独白或描写周遭的长段落增多,所以显得林少华老师的译笔虽然文章锦绣,但略粘,灵活干练的劲和那股冷笑话吐槽劲,就少了。

村上春树喜欢卡佛的事尽人皆知。逗极简主义地也被说成烂话题了。想一点其他的。
卡佛很有趣的一点。《大教堂》和《真跑了那么多英里吗》这两篇,都有一个极有趣的倾向。从现实,逐渐过渡到一个近虚空的情境。《大教堂》结尾尤其如此,盲人慢慢把现实感抽离掉,反客为主,一切进入了他的虚空领域。实际上,卡佛悼念他父亲的那篇文,结尾大家都开始念逗雷蒙德地也有类似观感。
(科塔萨尔的短篇也类似,但他更喜欢从一个极端过渡到另一个极端,而非停在虚空)
村上春树喜欢描写一个玄空的彼侧世界,这一点,是他和卡佛最像的。

村上春树的小说里,常有两个女性。一个温柔年长性格偏内向,一个活泼年少而且常神神叨叨。比如:
《挪威的森林》:抑郁的直子,春鹿般的绿子。
《舞舞舞》:娴静的由美吉,通灵到神异的雪。
《世界尽头和冷酷仙境》:29岁的图书馆大胃姑娘,一身粉红17岁的胖女郎。
《奇鸟行状录》:失踪的太太,神神叨叨的笠原MAY。
诸如此类。
前者基本代表过去的年代、已故的人,而且连接着黑暗(比如,由美吉连接着羊男,失踪的太太连接着她可怕的哥哥,直子和木月),是暗之彼侧。而后者相对代表着阳光烂漫的生之世界。

所以我有个推论。《1973年的弹子球》,双胞胎女郎基本代表了那个活泼年少神神叨叨的搭花茬姑娘,而那个温柔年长性格内向的姑娘则是——弹子球机。在那段故事里,弹子球机基本起着联系70年代初少年时光的作用。最后,当主角见到弹子球机并与之对话时,小说真正的核心话题才出现。

在面对这两个姑娘时,主角一般会睡那个温柔年长性格内向的,而不睡后一个——虽然和绿子也有几次箭在弦上。大体上,村上春树似乎想用逗与过去的女人睡觉地来完成逗与过去的连接地。
所以,《国境以南,太阳以西》里,主角最后还是和岛本睡了。《海边的卡夫卡》里,田村卡夫卡基本是做了半乱伦式的思想冲激。

他小说里,女性和男主角的关系分两类。在成熟性女主角面前,男主角显得呆萌不靠谱(《困》、《舞舞舞》里面对由美吉的时刻);在活泼小女生面前,男主角显得应变不足(《舞舞舞》里面对雪的时候)。这是他造包袱的好手段:两人关系里,总有一个特别胸有成竹,一往无前;另一个犹豫顾忌,迟迟疑疑。最典型的,就是《再袭面包店》了。

另一个倾向:
他小说里,真正参与到剧情中的人,基本都比他聪明。接话茬神神叨叨的姑娘个个都比他伶俐,不必再提。而他擅长描写逗现实得令人恐惧的反派地,而且描写出他们的黑暗魅力。比如《寻羊冒险记》里的秘书,比如《世界尽头和冷酷仙境》里的小个子,比如《舞舞舞》里的牧村拓,比如《奇鸟行状录》里的牛河。他们的作派,普遍有这种潜台词:
逗喂喂,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,都是成年人了,何必拐弯抹角呢。我也不想刻意伪善,但就这样直接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吧!地

他的大多数小说,其实都可以归纳为一个类似的故事:
一个逗不合时宜地的,守旧的,怀念着早年故乡海滩风景和故友的,不喜欢大城市现实主义冷酷面貌的,性格独立的,爱耍冷幽默的主角
VS
一个黑暗的、现实的、狡猾的、庞大的、吞噬时光的、带有死亡阴影的、填海造陆把一切美好旧时代事物吃掉的、资本式的、暴力的,大家伙的捉迷藏游戏。

(《且听风吟》里的流逝时光和战争阴影,《弹子球》里的虚空时光和新别墅区,《寻羊》里的羊,《舞舞舞》里贯彻始终的死亡阴影,《鸟》里的绵谷升及他身后剥皮鲍里斯的阴影,《海边的卡夫卡》里把中田强行变笨而且始终侵袭他身体的黑暗,都是那样一个"大家伙地)

更进一步的猜想:
村上春树和他父亲的关系,众所周知,不是太好。而他小说里的父亲形象,经常显得功利、世俗、庞大、黑暗、和战争相关。村上春树对女性尤其是年长女性的态度,比对男性态度好得多。《海边的卡夫卡》里,田村卡夫卡间接弑父。我觉得,这可以当做他的另一个隐喻:他很抵制约定俗成的、专制的父权——那个逗大家伙地。

在我看来,村上春树的最聪明处:
他擅长一两人之间的对话,很擅长气氛的描摹,所以他描写逗正常世界过渡到彼侧世界的幽暗地时非常随心所欲。所以无论他的篇幅多么长,三人以上的对话其实很少。这也是后期他主角必须到处活动的原因:主角是书胆,得串起一切来。而且,他非常擅用比喻。他的比喻需要的不是精准,而是极强的画面感。所以他的小说有非常细碎亮丽的镜头感,逗如空中所见西奈半岛般横无际涯的饥饿地,逗静得像沉在湖底地,之类。加上他一边不断说自己很寻常,一边恶意卖萌的猛加吐槽(这也是林少华老师译得不算好的一点),很容易让人觉得:

这个独善其身的、偶尔有小伤感但大体冷幽默的、怀旧美好抵制按部就班社会的、对政治和战争及庞大机器抱着反感的、偶尔卖萌玩象征的、想象力泛滥的家伙,在跟一个庞大呆滞黑暗的对手捉迷藏。在偏长的小说里,他经常被对手搞得很压抑;但若干极短篇小说里,对手既不够可怕,互相折腾起来也无伤大雅——所以,他的极短篇小说,比如《夜半蜘蛛猴》里那些,格外欢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