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子曰:“存亡祸福,皆在已而已,天灾地妖,亦不能杀也。”昔者殷王帝辛之时,爵生乌于城之隅,工人占之曰:“凡小以生巨,国家必祉,王名必倍。”帝辛喜爵之德,不治国家,亢暴无极,外寇乃至,遂亡殷国,此逆天之时,诡福反为祸至。殷王武丁之时,先王道缺,刑法弛,桑谷俱生于朝,工人占之曰:“桑谷者,野物也;野物生于朝,意朝亡乎!”武丁恐骇,侧身修行,思先王之政,兴灭国,继绝世,举逸民,明养老之道;三年之后,远方之君,重译而朝者六国,此迎天时得祸反为福也。敬妖孽者.天所以誓天子诸侯也;恶梦者,所以警士大夫也。故妖孽不胜善政,恶梦不胜善行也;至治之极,祸反为福。故太甲曰:“天作孽,犹可违;自作孽,不可逭。”
夫福生于隐约,而祸生于得意,齐顷公是也。齐顷公、桓公之子孙也,地广民众,兵强国富,又得霸者之余尊,骄蹇怠傲,未尝肯出会同诸侯,乃兴师伐鲁,反败卫师于新筑,轻小嫚大之行甚。俄而晋鲁往聘,以使者戏,二国怒,归求党与助,得卫及曹,四国相辅期战于鞍,大败齐师,获齐顷公,斩逢丑父,于是戄然大恐,赖逢丑父之欺,奔逃得归。吊死问疾,七年不饮酒,不食肉,外金石丝竹之声,远妇女之色,出会与盟,卑下诸侯,国家内得行义,历闹声问震乎诸侯,所亡之地弗求而自为来,尊宠不武而得之,可谓能诎免变化以致之,故福生于隐约,而祸生于得意,此得失之效也。(《说苑》
孔子说:“人的存亡与祸福,都决定于自身,天灾地祸,不能使人灭绝。”当年殷王帝辛主政之时,一只小雀在城角生了一只乌鸦,懂预测的人占卜后说:“平凡细小孕生巨大,国家必定有福泽,大王的威名将更显著。”帝辛沉迷在小雀带来的吉兆中,荒废政事,不治理国家,残暴到了极点,外敌于是到来,殷国就这样灭亡了,这就是违逆天意,福泽反化作祸患到来。殷王武丁当政之初,先代君王治国的法则被废弃,刑法遭到毁坏,桑树和谷物长在朝堂上,懂预测的人占卜后说:“桑谷,是长在野外的东两,现在长在朝堂,意味着国家要灭亡。”武丁惶恐不安,于是戒慎自身提高品行,思慕先代君主的仁政,使被灭亡的诸侯国重新兴起,承续已断绝的世祀,推举隐居的贤人,申明奉养老人的做法;三年之后,远方的诸侯国君,十分高兴,前来朝拜的有六个诸侯国,这就是顺应天意得祸反变为福。因此,怪异不祥的事情,是上天用来告诫君主和诸侯国君的;恶梦,是上天用来告诫士大夫的。因此,怪异不祥的事物,不能战胜仁政,恶梦胜不了美好的品行;至为用心地治理国家,祸患就会变为福泽。所以太甲说:“天造的灾祸,纳芦还可以避开,自己制造的祸患,是不能够逃避的。”
福泽在不得志中产生,祸患在目的已达到之后出现,齐顷公就是这样的。齐顷公是齐桓公的子孙,他当政之初,土地广阔,百姓众多,军队强大,国家富洞烂带裕,又有桓公称霸时余下的尊崇,骄矜傲慢,从不肯会见诸侯;还发兵攻打鲁国,回来的时候又在新筑打败卫国的军队,既轻侮小国又傲视大国,行为十分嚣张。不久晋国与鲁国前来问候致意,齐国竟拿使者来开玩笑,晋鲁二国发怒,寻求盟友相助,得到卫国与曹国的支持,四个国互相帮助,约定在鞍这地方开战,狠狠地击败齐国的军队,抓获了齐顷公,斩了逢丑父,于是齐顷公非常震恐,依仗逢丑父的欺诈,得以奔逃回国。回来后,齐顷公悼念死者慰问病者,七年不沾一滴酒,不吃肉,置身子琴瑟箫管之外,远离歌姬美女,拜会并与诸侯结盟,屈居诸侯之下,在国内施行仁义,声望远播到各诸侯国,以前失去的土地,未曾索取却自送上门,尊荣的地位不用武力就得到,可以说能够屈曲自勉于是变辱为荣,所以说,福泽在不得志中产生,祸患在目的已达到之后出现,这是成功与失败的功效。
该文章转自[苏教版高中语文教学网]:http://www.oldq.com.cn/geren/zhuanti/guwen/201004/119224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