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叶之蝶
傍晚时分,夜风微凉。西城墙外的远山后面,最后一口夕阳鲜红如血,迟迟不肯落下。而无论如何,在杀了白虎的捷报传到的这一天,夜郎城里已经开始张灯结彩。空中开始陆续地升起形态各异的孔明灯,上面写满了每一个人的祝愿,这是夜郎城里的人表达喜庆最常用的一种方式。甚至城里人开始玩笑般地传言,消灭了洪荒四兽,写在孔明灯上的愿望就可以被仙子听到并且实现。
白马一袭素衣,站在因为年久而斑驳的西城墙上,表情清冷地看着在她的脚下铺开的繁华。月夜告诉过白马,他小时候最喜欢站在高处看满城飘飞的孔明灯,那些来自不同方向的梦想,离他那么那么近,仿佛真的可以用手摸到一样。
城里的老人总说,没有被实现的愿望才是最美丽的。
早就有消息放出来,夜郎王要在琉璃坊里大宴臣。今夜,又将是醉生梦死的一夜。白马从来不去赴夜郎王的庆功宴,哪怕她是这次的最大功臣。如果说夜郎城里有谁敢违抗夜郎王的命令,那个人肯定是白马。夜郎王是个不好惹的人,但他从来不会为难白马。因为夜郎王最懂欣赏一个对自己还有巨大利用价值的人。月夜问她为什么总是躲着众人,白马只淡淡说了一句,不喜欢人多的地方。月夜就半开玩笑地对白马说,你的心里有一道门,锁死了。没有人可以走进去。
月夜是一个面容容易冷峻的男人,从不对别人开玩笑,除了白马。
繁华深处,每一盏灯光,都写满了张扬。在白马的眼帘里铺开,像一种嘲讽。
这是用我的命换来的。她想。
——玄武、朱雀和白虎,四个妖兽有三个已经死在了自己的银枪下,就仅剩青龙了。
……
恍惚记起六岁那年的端阳节,天很低,云很密,雨很大,大到足以淋湿夜郎城里每一个人的心情。
那时候,白马不叫“白马”,白马是孤儿,没有名字。那一天,白马蜷缩在一个小酒馆的屋檐下,蓬头垢面,衣衫褴褛。里面的酒保不耐烦地跑出来骂了很多次,说这是酒馆,不收留乞丐。可她就是不走,只是茫然地看着酒保。因为她真的已经累到走不动了。她想,她在等死。等死的人什么也不怕。
那时候,月夜的父亲打着油纸伞,牵着还年少的月夜,打白马的身边经过。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淌,淋湿了白马的脸。月夜站住了,同时也扯住了父亲的衣角。月夜的父亲反应过来,蹲下去搂着月夜的肩膀,跟月夜说,知道么,你将来会是夜郎城里最好的杀手,在杀手的世界里,弱者是不值得同情的。我们回家吧。
月夜不走,脚底像生了根一样。
月夜的父亲就起身自己走,把月夜留在雨里。
月夜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地看着白马。有一种仿佛上辈子就淤积下来的固执。
淋了一天一夜的雨后,月夜的母亲把月夜接了回来。而白马成了陪他练剑的玩伴。
直到有一天,月夜问她,你叫什么名字?
我没有名字。
我送你一个吧,白马,你以后就叫白马。
白马十八岁那年,在一年一度的论剑大会上,夜郎城里的人看到了历史上最精彩的一场剑术决斗,月夜仅以半招的优势,艰难地压过白马。
从此白马名满天下。
出征之前的最后一个清晨,月夜悄悄往白马手里塞了一个殷红的同心结。同心结尾的玉佩上,深深地刻了两句话:活着回来,我要娶你。
白马接过同心结,靠近月夜的脸,看着他坚定的眼睛。在他光亮如墨的眼眸里,找到了自己的影子。许久,白马微微笑了。
边城的月光下,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,带着铺洒在上面的月光向前奔腾,注入前方不远的大海。月光太柔,融进了水里,仿佛河床上流动的不是咆哮的河水,而是磅礴的月光。在河流的旁边,就是白马的营地。河对面,是青龙潭。最后一个妖兽的窝。
青龙出现的那天,海面没有任何异常,和以往一样四处惊涛,青黑的云里闪电时隐时现。只是杀手的直觉告诉白马,青龙肯定会在这天现身。白马提上银枪,换了雕翎戎装,摇着一帆小舟在怒不可竭的海浪里穿梭。
夜过了一半的时候,风开始变得异常寒冷,海浪忽然像沸腾的水般向四面八方滚动翻涌开来,白马用力扬起帆,向这锅沸水的中心驶去。离得越近,小舟就颠簸得越厉害,行程还未过半,在这波巨大的涟漪中心,一个更加巨大的影子倏地就蹿了起来,张牙舞爪,数丈长的触须在空中上下翻飞。在一轮白月的背景映衬下,青龙的身影显得越发阴森恐怖,白马的小舟差点就翻了过去。
然后白马听到了来自青龙的怒吼声,声浪顺着水面扩散,直接就掀起了铺天盖地的水浪,像一堵迅速的城墙,瞬间就来到了白马跟前。小舟是绝对呆不下去看了。白马背上长枪和弓箭,敏捷地翻上小舟的副桅杆杆顶,再用力让整个身体向下一坠,那根特制的桅杆弹性十足,在几乎被白马的体重压成对折的形状之后,蓄满的弹力彻底爆发,白马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被弹飞上空中。与此同时,身下的下数十米巨浪在一瞬间把小舟吞了下去。
白马的身影闪过青龙的眼睛,青龙突然就警觉地转过头来,冷冷的盯住空中没有任何着力点的白马,像在蔑视没有了翅膀的甲虫。然后,青龙巨大的龙头向白马顶了过来。
白马的大脑飞快地转着,可是空中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来吧!白马狠狠地想。
青龙狰狞的的嘴猛然张开,遮蔽了白马眼前的所有风景,视野里只剩下青龙白森森的犬牙,还有犬牙后面漆黑而深不见底的喉咙。在青龙巨大的犬牙齿即将要撞上白马的一瞬,白马调整了一下空中的姿势,弯成弓形的腿,对着石柱一样的牙齿一个侧蹬,空中的方向立即变了线,白马整个人像倒射的烟花,以更快的速度斜斜地坠向海面。
白马相当清醒,因为她朝着的,不是海面,而是那根在空中飞舞的龙须!
白马双手抓过了龙须,猛地一荡,龙须立即被扯成了一条绷直的线,青龙立刻有了反应,猛一抬头,白马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,直接被甩到了龙头的上方。
白马冷笑一声,机会来了。
白马从背后一次性迅速抽出七支箭来,拈弓搭箭,散开一个扇形目测着将青龙的身子分开七段,把全身的力道都集在两手间。满月一般的的弓轻轻一松,七支箭立即拖曳着七道寒冷的光,穿透了夜色,带着破风的呼啸,向青龙飞去。白马看到,青龙的瞳孔骤然一缩,划过一丝深沉的恐慌。显然,青龙意识到了,能逃的方向已然全被七支箭锁死了。
与其说,是箭扎在了青龙身上,还不如说是青龙直接撞到了箭上。这七支箭,每一支都淬满了天底下最厉害的剧毒。青龙必死。
可白马还是决定补上最后一枪,因为杀手是绝对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机会的。她抽出银枪,格开青龙繁杂的龙须,就着身体下坠的力道,摆好了位置,唰的一声,银枪锋利的枪头在青龙银白的肚子上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。
就在这时,一阵瘆人的森寒白雾从龙的伤口上透了出来。白马不禁地倒吸了几口凉气,实在太冷了,几乎能渗透人的每一个毛孔。青龙的伤口里不停地涌出寒冷的雾,涌得越来越快,在白马再次坠回海面的时候,海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。
与此同时,白马惊讶地发现,有个东西,从龙的肚子里掉了出来。再细看,居然是个人!
筋疲力尽的白马找到了那叶再次浮起来的木头小舟——它已经成了一堆木头。白马鼓起最后一点力气,把那个从龙的肚子里掉出来的人一起拉过来,夜色迷茫,早已分不清方向。不知道游了多久,白马终于靠了岸。只是刚上岸,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就袭了过来,白马终于支持不住,晕了过去。
白马醒来的时候,是在一座堆满了腐枝枯叶的的树林里。自己的身上,正盖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。身旁有一堆篝火篝火旁边,而篝火旁边,是另外一个男人。直觉告诉白马,是那个男人救了她,躲过了那晚涨上来的海水。而那个男人,正是从龙的肚子里掉出来的人。
“你醒了,”那个男人微笑着走过来,笑容里面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暖,想要把白马扶起来,“放心吧,白马,没事的。”
白马却抗拒地推开了他想扶她一把的手,警觉地问:“你是谁?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?”
那个男人摇摇头说:“我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,我在龙的肚子里活了三百年,可我不是妖,有太多的事情我拼命地想记住,却还是忘掉了许多许多,早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。不过,白马,才三百年,我怎么会忘了你呢?”
“三百年?”白马眼神里写满了诧异,“这怎么可能?”
“你应该看见了吧,那条青龙,肚子里装满了冰霜,莫说三百年,就算被里面的霜雪封上一千年,可能我都还在。”男人解释道。
白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子的话,努力使自己冷静了一下后,又冷冷地回应他,“不过,我不认识你,想必你是认错人了吧。”
“不会的,怎么会记错呢,你就是白马。容貌模样,一举一动,我全部都记得。你有一手近乎完美的剑法,我甚至知道你的后脑勺上有一颗小痣。只是,我不知道为什么三百年过去了,你还活着。”本来只该白马疑惑的场景,男人却也有些疑惑起来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白马问。
“一个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的人,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。”男人神色忽然黯淡下来,“我肩膀上纹有一只蝴蝶,像枯叶一样,你就叫我枯叶吧。”
枯叶接着说白马的一些生活小习惯,在白马大惑不解的眼神里,几乎全部对上了。关于自己,白马惊讶于枯叶竟知道得那么清楚,白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你知道月夜吗?”白马索性就问。
“月夜?”这是关于白马的第一个让枯叶疑惑的问题。
“杀洪荒四兽,不是为了国家,只是,为了他……”连白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眼前这个男人这句话,告诉他关于月夜和她的事情,只是好像和他有一种天生的熟悉感。
“嗯。”枯叶沉默了一阵。
“可是……三百年前,我根本还没有出生!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?”白马问道。
“你是我妻子,我怎么会记不住?”枯叶脸上重新浮现出淡淡的笑容。
白马的心瞬间被震了一下,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,只好轮到她也沉默一阵。
“妖!活了三百年的妖!”林子外面的人一阵惊叫,白马看去,她的下属已经找了过来。
然后是一身着甲衣的人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。
“站住。”白马想要给她的属下解释。
然而,士兵们像疯了一样,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听白马的命令。
“你们敢!”白马张开双臂护在枯叶身前,眼里腾起一股杀气。
夜郎城。
捷报传回来的时候,月夜彻底先进了迷雾里。据探子回传:青龙的肚子里,掉出了一个活了三百年的妖,白马的属下纷纷要求杀了他,可为了护住那个妖,白马却杀了自己的属下。白马变心了。而第一个不相信此话的人,就是月夜。
夜郎王府,大殿。
大殿,坐着夜郎王麾下最得力的经算师——易周,而大殿的周围,围坐着文武百官,这一次经算的结果,夜郎王要求所有人的见证。今天易周算出来的,就是明天百姓要知道的一切。易周拿出了八卦图和阴阳镜,盘算器的一列列算珠被他飞快地拨动着,发出“啪啪”的声音。众人静静等候,大气不敢出。
三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,易周说:“白马已经被妖化了……。”
“我不信!”易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沉重而有力的声音给截了下来,“你撒谎!白马不是那样的人!”那人语气里的坚定,仿佛磐石一般不容置疑。
谁敢在月夜府这般放肆?众人的目光逆着声音的方向寻去,竟然是夜郎城第一战将月夜。
“大胆月夜!夜郎王府岂是你放肆的地方!”夜郎王身旁的侍卫面色微怒,厉声质问道。
夜郎王没有说什么,只是大度地摆摆手,示意退朝。众人都以为夜郎王不会往下追究月夜的时候,他却留下一句话:“月夜和易周,你们两个留下。”
等众人散去,只剩月夜和易周的时候,夜郎王站到了月夜的跟前,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个层次:“跪下。”
月夜跪下了。
“第一个要找易周验证白马是不是妖化了的人是你,第一个不相信易周的话的人也是你,我告诉你月夜,夜郎城绝对不会包容一个活了三百年的妖怪!” 夜郎王那种声音,散透着金石之音的威严,吓得依然在大殿上站着的两个侍卫不敢呼吸。夜郎王接着说:“我已经调动了南锤边境的众多军队,月夜,这次我要你领兵!”
月夜浑身一颤,仿佛灵魂出窍般。夜郎王居然要他去杀白马!月夜抬起头,眼里装满里迷雾,与其说是回答夜郎王,还不如说是喃喃自语:“我只想和她在一起……”
夜郎王双手一背,转过身去:“月夜,你可想好了,你家族世代金戈铁马,功垂千秋,你要亲手毁了这一切?”
……
月夜颤抖的身子消失在远处之后,夜郎王把易周叫过来。
“我会赏赐你的,只不过,你要是出去敢诳语半句,后果你应该知道。”
“臣知道,只是……恕臣冒昧,王为何要臣蒙蔽百姓?”易周恭敬地作着揖问道。
“哼,俗人。”夜郎王冷笑了一声,转身往外走,“白马做到了月夜都做不到的事情,杀了洪荒四兽,功高震主,她必死!”
易周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南锤边境。
谁都没有想到,青龙的肚子里居然藏了那么多的冰雪,那种寒意从青龙的伤口里透出来,经久不绝。终于,三天后,那种盘积在天空中的寒雾凝成了边境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。雪花纷纷扬扬,覆盖了一个又一个山头,该是秋收的时节,天地却苍茫一片。
白马一边往夜郎城的方向赶,一边和枯叶说着当下的世事和她自己的故事,枯叶发现,其实世界在他消失的三百年里,并没有想象中的变化那么大。可是白马,却已是别人的白马了。白马含蓄地跟枯叶说,这次回去,她就要安定下来认真地过自己的生活了。
“也许这就叫物是人非吧。”枯叶暗暗在心里跟自己说,一种莫名的伤感笼上心头。
枯叶告诉白马,青龙化作的雪,太过耀眼,可以灼伤人的眼睛。白马不信,说那你怎么没把眼睛蒙上,枯叶说自己已经在龙的肚子里活了三百年,早已习惯如常。白马依然不信,雪是至寒之物,怎么会灼伤人的眼睛呢。只不过,才走了两天,白马就感觉视线模糊了,瞳孔里总是晃动着一片白雾,看东西困难。
最后,枯叶从衣服里掏出一条手绢,把白马的眼睛蒙了起来。白马走不了路了,枯叶就把她背着走。
“你真的打算回夜郎城么?”枯叶问白马。
“我只想回他身边。”对于这个问题,白马回答得如此之快,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考。
“你知到吗,夜郎王要杀你。”枯叶对白马说。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白马问。
“那天,你让你的下属站住,他们却疯了一样扑过来时,那时我就知道。”枯叶说。
“那能说明什么?”白马不屑道。
“士兵是不会不听将令的,除非有君令。而下君令那个人,除了夜郎王不会有别人了。”
枯叶的话像针一样刺在白马的敏锐的神经上,让白马瞬间沉默。白马不禁细细回想起来当天的情景来,考虑了许久,终于明白。原来,夜郎王也喜欢兔死狗烹这一手,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。
自己出生入死,费尽周折杀了洪荒四兽,最后依然还是成了别人手中的一颗被利用的棋子。想到如此落魄,白马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浓浓的悲凉:“原来这样……”
爱过了在乎过,没太放下!因为现实原因分开是不能在一起。或者你能解决分手原因,搞定你的家人和她还有她的家人不阻止你们在一起。你们能和好!或者你已经放下了,只是希望她好好的,你的心就安了!说不定现在你已经忘记他了!找到人生的另一半!
动心了,她的一举一动你都在意,她不开心了,你也跟着不开心,看来你是很在乎她很爱她,把她看成了自己身体中得一部分
还是喜欢她吧 这么喜欢怎么会弄到分手的境地呢?
不过我觉得先不要一时冲动了 好好想想两个人适不适合在一起 有的时候喜欢并不能成为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唯一考量 还有很多东西左右着你们是否能在一起
所以不如趁现在好好缕清你俩合不合拍
还有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的 现在自己喜欢的 等过了一两年可能就没那么喜欢了 时间在长点可能都会遗忘的
那只能证明你还爱她,而且十分非常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