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祊易许田”,说白了就是鲁郑没经过周王的允许,私下里把天子用来祭祀泰山的专用田“祊”给调换了。古时天子在上,诸侯不得以地相与,况且放弃了“祊”就等于放弃了祭祀泰山的权利。由于历史的原因(周公定礼),鲁国一直认为有资格祭祀泰山的只能是天子,还有就是鲁国国君,其他诸侯是没有这份权力的。因此,当郑庄公提出用天子之泰山之邑的“祊”来交换靠近许国的鲁国“许田”时,就高兴的答应了。祊和许田均为周王室所赐,郑庄公擅自将祊与鲁国许田对换,一方面出于地理远近的考虑,另一方面借此表示对周王朝的蔑视,郑庄公提出的这个交换实际是表明周王将“不祀泰山也”,这太不把周王放在眼里啊!
先看看鲁郑交换的这两块田吧。
《史记索隐》有:“许田”,近许之田,鲁朝宿之邑。“祊”者,郑所受助祭太山之汤沐邑。郑以天子不能巡守,故以祊易许田,各从其近。
《集解谷梁传》曰:“祊者,郑伯之所受命于天子而祭泰山之邑也。许田乃鲁之朝宿之邑。天子在上,诸侯不得以地相与。”
“许田”,邑名,鲁君朝见周天子时的朝宿之邑,在今河南许昌东南。《史记新注》:索隐左传郑伯以璧假许田,卒易祊(公元前711年,周桓王九年,鲁桓公元年)。祊是郑祀太山之田,许是鲁朝京师之汤沐邑,有周公庙,郑以其近,故易取之。此云“许田天子用事太山田”,误。正义杜预云:“成王营王城,有迁都之志,故赐周公许田,以为鲁国朝宿之邑,后世因而立周公别庙焉。郑桓公友,周宣王之母弟,封郑,有助祭泰山汤沐邑在祊。郑以天子不能复巡狩,故欲以祊易许田,各从本国所近之宜也。恐鲁以周公别庙为疑,故云已废泰山之祀,而欲为鲁祀周公,逊辞以求也。”括地志云:“许田在许州许昌县南四十里,有鲁城,周公庙在城中。祊田在沂州费县东南。”
“祊”,或作“邴”,邑名,读beng1(崩),郑国祭祀泰山的汤沐邑,在今山东省临沂市费县东南。杜预注曰:祊,郑祀泰山之邑,在琅邪费县东南。那时可能还没有严格的“避讳”,因此,“祊”的读音还不犯忌。
《史记卷四•周本纪》:“五年,郑怨,与鲁易许田。许田,天子之用事太山田也。”
(五年,郑国因怨恨桓王,和鲁国调换了许地的田地。许地的田地,是天子用来祭祀泰山的专用田。)
这里司马公有个笔误,“郑怨”当是“郑使宛”之误。“宛”,郑大夫名。而且“许田”也不是“天子之用事太山田也”,郑国的“祊”才是。
在《史记卷四十二•郑世家》中延用了《周本纪》的说法:“(郑庄公)二十九年,庄公怒周弗礼,与鲁易祊、许田。”
(庄公(姬寤生)生气周桓王没有礼遇自己,故意用祊与鲁国交换了靠近许国的鲁国的田地。)
这里的“怨”、“怒”皆源于公元前717年“郑伯如周,始朝桓王也。王不礼焉”。实际上,这几年,郑庄公正在努力修复与周室的关系,但前提是周王不再是“天下共主”;这次易田并不是发泄怨气,而是要表示周王也不过是个诸侯国罢了。
《史记卷三十三•鲁周公世家》:“(鲁隐公)八年,(鲁隐公姬息,亦书姬息姑)与郑易天子之太山之邑祊及许田,君子讥之。”
(与郑国交换天子所赐之封邑太山的枋和许田,君子讥贬这件事。)
《春秋》:“三月,郑伯使宛来归祊。庚寅(二十一),我入祊。”
《左传•隐公》:“郑伯请释泰山之祀而祀周公,以泰山之祊易许田。三月,郑伯使宛来归祊,不祀泰山也。”
(郑庄公请求免除对泰山的祭祀而祭祀周公,用泰山旁边的祊地交换鲁国在许地的土田。三月,郑庄公派遣宛来致送祊地,表示不再祭祀泰山了(杜预注曰:桓元年(公元前711年),乃卒易祊田,知此入祊,未肯受而有之。)。)
《公羊传•隐公》:“三月,郑伯使宛来归邴。宛者何?郑之微者也。邴者何?郑汤沐之邑也。天子有事于泰山,诸侯皆从。泰山之下,诸侯皆有汤沐之邑焉。庚寅,我入邴。其言入何?难也。其日何?难也。其言我何?言我者非独我也,齐亦欲之。”
(三月,郑国国君派遣宛来鲁国馈送邴地。宛是什么人?是郑国一个地位较低的官员。邴是什么地方?是郑国助周天子祭泰山的汤沐邑。周天子有到泰山来巡守祭天的大事时,各国诸侯都跟随周天子来到泰山脚下,各国诸侯都有自己斋戒沐浴的汤沐邑在泰山下。庚寅(二十一)这天,鲁国进入邴地。这里为什么说“入”呢?因为很困难。什么要记载进入邴地的日期呢?也是因为很困难。这里为什么说“我”呢?说“我”的原因,并非只有鲁国,齐国也想得到邴地。)
《谷梁》:“名宛,所以贬郑伯,恶与地也。入者,内弗受也。日入,恶入者也。邴者,郑伯所受天子而祭泰山之邑也。”
(称郑国使臣的名。用以贬斥郑伯。因为他给鲁国土地是耻辱的,鲁国进入邴地。邴地人民不愿意,记载进入的日期。)
《感知春秋》:三月,郑伯派宛(郑国大夫)出使鲁国,来归还祊。泰山之祊,在泰山脚下,今山东省临沂市费县境。费县有条祊河,是费县主要干河,属沂河水系一级支流,发源于山东临沂市平邑县白彦镇的大筐崮(今名太皇崮),自西向东南流经费县全境,至临沂市兰山区义堂镇汇入沂河。祊河之名即来自泰山之祊。据《费县志》记载:清乾隆22年(1757年)乾隆南巡过祊河题《渡祊河》诗“郑宛归鲁泰山祊,因以名河出大匡,清浚合流被溢浩,万松如在水中央。”道出了祊河的来源和成因。
“祊”的本意就是古代在宗庙门内设祭的地方,祊邑原是周天子祭祀泰山时起居斋戒、沐浴准备的地方。据说郑桓公时,勤于王事,多有勋劳,又由于是周宣王的母弟,于是周宣王就将祊赐给了郑国,以便在天子祭祀泰山时,让郑国也能跟着沾光,算是对郑国的一种奖赏。所以祊不是普通的城邑,它的功能不是用来住人的,而是郑国国君陪天子祭祀泰山时用作汤沐之邑。
到了这一年,郑伯(郑庄公)忽然请求免除对泰山的祭祀而祭祀周公,要用泰山之祊,换鲁国的许田。许田,顾名思义是在许国的一块地,本为周田,因近许,所以称许田,位于今河南许昌市许昌县南,此地有鲁城,城内有周公庙。周成王营建东都洛邑时可能就有迁都之意,故而将许田赐给周公,作为鲁国国君朝觐周天子时的朝宿之地。
三月,还没等鲁国答应,郑庄公就让大夫宛来归还泰山之祊,表示不再祭祀泰山了。
泰山之祊小,为一行馆,在鲁国境内;许田较大,为一乡邑,挨着郑国边界。祊离郑国挺远的,治理起来很不方便,而且,如今周朝式微,泰山也很久不再祭祀了,就跟鲁国商量着要用鲁国附近的祊换许;又怕鲁不肯,以祭祀许田上的周公之庙诱鲁同意。古时天子在上,诸侯不得以地相与,所以郑庄公所为不合于礼。
三月二十一日,鲁入祊。其时交换并没有完成,直到4年后祊才正式归鲁(璧假许田,公元前711年)。